秋澗集 : 卷五十五 - Chinese Text Projec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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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卷五十五》[View] [Edit] [History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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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	欽定四庫全書
2	秋澗集卷五十五
3	元　王惲　撰
4	碑
5	大元國趙州創建，故開府儀同三司、中書右丞相、贈太尉、忠武史公祠堂碑銘并序
6	自昔以功徳而獲大任，既歿而饗常祀者鮮矣，况得匹夫匹婦之心者哉？如武侯卒而蜀人祭於陌梁，公去則魏土廟而食，寥寥千載，幾何人斯！若太原郡趙相師表，百辟名節，獨著薨謝之日，葬加殊禮，錫美諡無異議，民有報祀而得衆心之同然者，今於忠武，史公見之。公肇自太宗朝襲世爵，付以全趙四十郡，命其經理整戢之，而公宿兵陽夏，歳例歸眎師，每過趙遲遲而行，念此郡甫離，兵燼經涂，南北環視千里間，野枯民曠，畧無生意，公閔其如是，必為察民情之所苦，留情體訪，凡賦役偏而不均，獄訟寃而且滯者，無問巨細？一有之，即以為有害於政也，立與之均調而疏濬之，與民間無所求索，自貶威重，告語約束，必親詣閭閻，其一切興除寛假之力，又有大過人者，會趙郡莠民共倡為白衣經會，煽七縣間不逞之徒，因端竊發，以至蟻動蟂聚，伺昧嘯兇，約屠城邑，資藉梟雄，以為依庇，欲乘期竊發，適公歸至郡，有以叛告者，公曰：若此者，有亂之萌，無亂之形，處之為最易易耳，但須以計戢之，無趣其變。公外示閒暇，覘黨魁所在，為伺其巢穴密羅之盡，出其不意，掩捕獲焉，訊之具服，示所懲責，餘悉貸之，且以告屬邑曰：渠率已殱，餘不一究以安反側，趙人遂妥。迨壬寅歳，詔作丘甲，時歳荒民移排，抽戶推事，竟推不滿者三千數，有司以狀白公曰：業無所於取，缺之以需可也。守吏以軍興嚴，惴惴不敢諾，公曰：以民困，故非敢私，脫有悞責我，任不汝及也。殆紀後乃如約，不數年，保障休息，恒、襄間熈熈，然一樂國也。公薨後十五年，前蘭溪簿郡人李瑛，憙義重報貞而有幹為，一日，謂趙之父老曰：吾儕小人，樂有家室，得至今日者，可不知其所自，斯皆忠武公恩造骨而肉之之徳也，終無以圖報，將死有餘負，惟是起祠奉祀，庶酬萬一。衆曰諾，遂相與協力，作新廟於郡城西里，迄三載廟，成神栖像設，翼翼有儼，凡用鍰三千七百餘緡，已而州貳政，蓨人賈英，嘗屬櫜鞬左右，公覩其若爾，感念疇昔，曰丕厥構則罔及，迺以樹碑頌徳為己任，以某知公平生頗詳，不千里遠，請書其事於石某以下吏，故有不敢多讓者，因勉為次系之公，諱某燕之永清人資忠亮謹畏，以度量雄天下，厯事四朝，入則坐廟堂，出則分閫寄者五十年，當其臨大事、決大議，夷大難，不動聲色，卒收尊主庇民之功，此天下所共知，兹不復云顧惟治趙之績在公，雖一事惟其恩造之功至，故能感民心也深化強梗而為善良，易慷慨而為忠厚，以致其生也，如父母戴之，其沒則以神明事焉。嗚呼休哉！人稱至人不死，以氣之精大賢不亡，得氣之英公英爽在上，其眷戀於趙人也審矣！仍作歌詩遺之，俾歳時䖍饗，以侑肴蔌椒漿之薦。其辭曰：
7	常山鬱兮蒼蒼，陣堂堂兮公則。亡趙之封兮四開，風雲慘兮漢故臺。望公不來兮莫知我，哀公精英兮弗昧。山川開闔兮不隨以晦，公不忘兮徳在民。思之在心兮其存則目，存之目兮思則。固廟而貌之兮，其以故招。公來格兮歆嚴，禋颯冷飇兮雲旂紛。憺光靈兮愈於生，存福我兮孔那。驅癘疫兮辟妖訛風，時雨若兮歳時和。民報祀兮心乎靡他，坎坎擊鼔兮舞傞傞。饗有肴烝兮登有歌，麗碑嵯峨兮永言不磨。
8	大元故懷遠大將軍萬户唐公死事碑銘并序，天下有●戰之士，拳勇絶人，捐軀徇國，雖一時之短，其義烈言言，超千人而挺生，奮百世而獨存者，誰乎？南陽唐公其人也。公諱琮，世內鄉縣淅川之白亭。伯祖諱臯，金季以鄉豪署峽口鎮將。父諱慶，仕亡。宋用邊功，起身自保義郎、京西副將，累遷至左領軍上將軍，諸軍綂制歸附皇元，後終江淮軍民安撫使，惟襄鄧自昔為用武地唐氏，世鍾材武，繼領韜鈐，剛毅奮發，馳聲疆埸，稱山南名將。家公軀幹魁傑，而善於騎射黝色，鷹視氣吐，鐘鈜然，擐甲橫槊，出入行陣，人●而聳之。至元十三年，襲父爵，授武略將軍、管軍總把。明年丁丑，轉武徳，復安撫使，仍佩金符。十六年，以勞績進階宣武，授金虎符、管軍總管。十八年，陞懷遠大將軍、萬夫長。二十年，改授唐州軍府萬户。二十五年，移鎮泉道，屯駐舂陵。時安南保蕞爾域，負固不庭，聖上震怒，詔諸道兵以討之，公到鎮甫二旬而檄至，即閲數軍實，申嚴節制，明日大燕，郡僚敘別，或以期遠緩發為言，公曰：不可征討。國家重事忠勤，臣子大節，況吾家三世迭將，迨不肖之身，分符耑閫，備其爪牙，恩寵深厚，思畢力邊陲以暢天子威命，則死之日，猶生之年也，尚敢以顧忌為計哉？詰旦啓行，旗旆精明，鼔角清亮，識者壯之，遂會諸將屯靖海境，谿嶺湍險，艱於馳逐，北兵不習地里，與鱗介爭利於舟楫，●薄間已非所長，加以瘴癘流毒，海飇騰炎，吏士觸冒疾疫者過半，躬自撫視，左饘右劑，恩義備至，若父兄之於子弟，致人人感激，思奮島夷，幸我師不利，乘便突出，逞獰肆凶，次年己丑三月，大戰於鹽場之三江口，公率衆先入，所向披靡，賊兵衆開而復合者數四，致麾下散失，公力戰，手剚數十人以沒，得年四十有九，訃聞，部曲至，刲股肉致祭，朝廷為嗟惜之。公天資雄峻，沉鷙有將略，號令精明，拊循有素，期於恩威兼濟，當戰陣際，奮勇愾敵，不自顧，藉有古烈士風概，故所向克捷，自筮仕不十年，正位帥閫，平居與人交氣，怡辭溫，謙恭惟謹，未嘗以色待物人視之儒素也，其死生義利胸中，權衡素定，決非奮不慮死，徼取美名者。嗚呼，忠義天下之大閑，志士仁人，終始一致，雖頽嵩岱不吾壓也，豈以暫不幸而墮吾名節哉？王者推而褒之，所以砥礪多士，窒不軌也，故周崇死政，漢寵死事，然皆有等級次序，俱未若皇元，即以父祖之爵祿畀其子孫，有崇無降，其報䘏激勸之典，視前代為重，公可謂得死所矣！夫人李氏，亦內鄉大家，資度純懿，克嫓公徳，孝以奉舅，姑慈以鞠，㓜稚生三子一女，孟曰世忠，仲曰世英，季曰和尚。孫二，長靈童，次保保，世忠子也。世忠嗣承世爵，往奠舊服，追忠思孝，罔替箕裘，奉公衣冠，葬襄陽榖城縣鳳谿鄉丙山先塋之次，起祠墓前，歳時享獻，庸展哀慰，復念非假辭紀績，曷以垂鴻無窮？倘得書太史氏，則先業為不朽矣，遂介秘書監丞申敬，再拜來請，某以忠君孝親係風化之所在，有不獲辭者，輒論列而係之以銘。其辭曰：
9	武當西來萬馬驤，漢水東注為滄浪。鳳谿之里榖百邦，盤盤沃野開荊襄。丙山衣冠唐所藏，維兹唐侯百夫防佩服，義烈南方強。三世崛起參戎行，幢牙茸纛金節煌。王常鐵石我所將，萬甲夜卷趨敵場。桓桓不憚天戈攘，誓此一去批其亢。舂陵宴訣何琅珢，山谿失勢臣分當。鮫鱷肆毒紛蜂螳，落落銅柱。鷹孤揚，海霧翻瘴霾。三江奄奄戰，鼔聲則鏜。一僨不捄，千夫僵。蛟匣零，亂劍有光。臣維有霣甘自戕，一日之短百世長，恨以鱗介易我裳。義存義亡臣節昌勝負。況復兵家常卹典昭報恩，澤滂嗣侯孝思示不忘，葬而從祖享有堂。巫陽下招為悲傷，羇棲胡為滯。此荒魂兮，歸來安故鄉牲牷肥腯羅酒漿。部曲儼侍備。兩廊鼖鼓鐃鐸聲鏗鏘。子孫歳時供烝嘗，銀鉤翠琰勒我章忠傳孝繼渢大決。陵遷谷，變事叵量，英聲載世永不忘。
10	順徳路同知、寶坻董氏，先徳碑銘，有序至元十七年，奉議大夫、蘆越鹽使司提舉董侯孝良，以規辦功最，陞授朝列大夫、同知順徳路總管府事，自惟材疎能謭，何以臻此？兹蓋祖禰，積徳纍行，涵濡慶澤，所從來遠矣，惟是斲碑樂石，光賁松梓，庶克自信，遹追仰報罔極，迺介府幕陳從慶贄，禮幣百拜，以先塋碑為請，某承乏燕南，以明新是任，惟孝與義，為世大經，今猥來屬筆，有不當辭者，謹按所具事狀：董氏世居燕之武清縣南仁佛里，金大定十二年改新倉鎮作縣，故今為寶坻人。曾祖以農為業，代遠偶逸名諱，生三子：曰永進，曰仲仁，曰蘂昆。仲既蕃，孝愛日篤，以資雄一鄉永進娶彭氏女，實生寶，溢府君諱柔，蓋侯之皇考也。府君行孝廉，善居室，一介不妄取，與諸人里中，以善人稱之。二親嘗臥病，治療罔效，府君曰：嘗聞人之肌肉可愈困瘵」。於是黙刲股肉，雜他物進之，服之，果良愈，既而父目病，幾於凝盲，府君又以舌日砥其目，無幾，頓還舊觀，邑里稱歎，以為孝感所致，云嘗以事之，保暮行通衢間，蹵得白金一巨餅，值幣百餘緡，詰旦持坐，獲所候求訪者失主至物色，詢不妄，即付之，至於牟子錢，貧不克償者，率折其券以貸，自是孝廉之名，軒著燕保間，當途者聞之，以謂不茍於得，可以臨財厲俗，用薦檄充保定務，商●次任寶溢堝鹽支納，益用心稱，物極平施之方，公私皆有賴焉。至元十三年，以疾考終牖下享，年七十有八董氏，其三代皆竁寶坻故塋，至公始徙家武清之大定沽，遂改卜聚落之南京原，是為武清新阡。孺人蘇氏，信都大家，事舅姑，主內務，以孝婉聞生子男三人，孝義、孝溫、孝良太君資藉訓迪、納規矩中者居多，故母儀、婦道，宗族取法焉。今年九十有四，起居飲啖精健如五六十人，孝義有融徳，不樂仕宦。二子：長曰順管勾鹽塲事，次愛孫。孝溫，純謹有幹局，充鹽使司判官，三子和、張驢。昌孫和，任鹽當官，和之子巴克實、邁珠、孝良，孝友純至，㓜習司空城旦，書及長，兼通國朝語，嘗給事貴近，以材果管勾三汊沽鹽官事。至元十年秋大霖，三汊被浸亭戶，例狼籍阻，飢侯致卹，申明上官發廩米四千餘石，侯乃計口均給，民免菜色。水退，侯諮度原隰，終復為患，議戸抽一，推起土障，塲請於上，允焉，明年，水果至，無所虞矣，以能陞本場鹽司大使，仍佩金符以寵異之。先是，厯年牢盆錢不計成鹽多寡，即驗丁全，給致本耗而課不充，後復給與不時，課不辦而卒日困，侯白所司革焉，遂驗亭戶煎數在官，仍半給之，復需其畢運為足，其所當付，至曩之滯而未頒者，仍皆為畀之，至今遵行官卒兩稱其便。十三年，亭戶之哺無可於糴，侯以鬻造孔棘，恐軼歳辦，出私廩二千餘石稟食之，未嘗更其費。十四年，用薦欽授宣命官奉訓大夫，尋陞奉議兼提舉蘆越鹽司事。十七年，以均幹有方程，辦饒羡積，前後勞遷，授今職侯，以民社重寄，非財賦可擬，宣力有加焉。子三人：長曰革中書省宣事，次阿珠，次哈尚特格。初，寶溢府君刲股肉以致親和，厥後府君洎太夫人蘇氏在疢，子孝溫及侯與室劉氏亦踵而行之，由是鄉里論篤孝者，以董氏為稱首。嗚呼！孝者，人子至行揚名顯親之大致也。然代以孝名者非一，若休徵之剖冰求鯉，孟宗之泣竹生筍，李建進藥而病即瘳，盛彥慟哭而明復故。今董氏之刲肌而愈親疾，可謂情迫孝至，殊途而同歸者也。詩曰：「孝子不匱，永錫爾類」。其是之謂乎？至慶流●裔，移理於官，宜矣。後之來者，復能致揭兩間，以極忠厚孝廉之美，將見董氏福祿淵流而未央也。是宜銘銘曰：
11	暨暨董氏，起家幽墟。繄曾祖君，是生三珠。孝廉溫潔，玉瑩不瑜。我屋豐潤，爾焉徳劬。維寶溢君，乃皇厥圖。一廉厲俗，致身仕途。我幹我均，我●我酤。人勉不足，我恢有餘。夫孝何居？曰：父母且病，則致憂已。何暇虞越，惟親安其樂愉。愉要以情至，同歸殊途。錫我●類，徳宜不孤。篤生賢孝，高大門閭。連城具瞻，有儼倅車。顯親揚名，實由懿模。遹追圖報，於焉是需。岌峙豐碑，螭首龜趺。丐我銘章，大書特書。幽陵蒼蒼，渾流徐徐，照映鄉梓，永示徳隅。故提刑按察僉事劉公墓碑銘并序。
12	奉議大夫、提刑按察僉事劉公，既窆之明歳，其子珪慼然以追遠之志來諗曰：孤不天先君，勤勉王事，不期顯厯，半道傾摧，俾任重致遠之舉，罔克攸盡，在珪慕終養之榮，曾弗少及，不孝之大，無足言者，惟是刻銘麗石，表見墓道，庶不朽而為新壠，光幸憲使閔焉某，惟曩嘗與公翺翔中書，有聯事之雅，以分以義，有不敢亡。友靳者，謹按事狀：公諱濟，字巨川，其先真定行唐人，世在野大父。某倜儻尚氣，為鄉曲所重，考信方直，有父風，以植産致富心，存樂施，貞祐兵避地陳、潁間，散財濟衆，人多傾赴。正大末，所在遊騎充斥，令民團結相保，衆推公充鄉義兵都統，已而沒於事。公信之冢嗣也，自總角姿嚴恪，不知為兒嬉，及長明吏事，時趙人董珍者來領魏郡，材公為郎署府從事，民政軍務，多所禆益。中統建號省府，立擢賢舉能，以恢廓宏績為亟路，辟公應選，遂補省左曹掾。四年間，精覈吏務，氣明而事辦，然所期攸邈，有不屑為者。尋除貳上都糧料使。會當佑平致太庾京積，已而充中書磨勘官。真定郭文進者，摭白肖二人，毒殺其父，歳久莫決，府以疑獄聞，命公往讞。既至，按覆簿牘，推察物情，不終日而虛實兩判，鎮人稱其明，朝官嘉之。至元七年，初授承直郎、太原路總管府判官，公不卑小官，思以行志，惠吾民為念。府東有山曰罕山，每溝澮秋泛，害及關坊，公迺度原隰相水衝，以事宜從上官議可焉。衆欣就役，自山南抵汾壖，鑿渠塗十里，以釃水勢，自是漂沒患絶，且溉傍田數百頃，其興利除害類如是。明年夏六月大早，步禱烈石龍祠應焉，秋賴以熟。九年，陞授奉訓大夫、知獻州事。既下車，囚繫填狴犴間，公歎曰：「盡心之戒，當於焉是！」圖遂裁遣剖析，凡五日，牢戶為一空，然後束吏以法，拊民以寛，慮科調之不均也，為等第之恐，田疇之末治也。為勸劭之新州治以具視，曕崇儒學以敦教本，內外釐補井井有條，其孝弟任卹之化風偃海濱矣。迄今民思不忘。秩滿，憲司廉其能，遷奉議大夫、僉書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司事。十六年四月，竟以勤事致疾，既乃終於位，享年六十有四，夫人程氏、魏大家配公徳良稱前四年卒，即其歳九月廿九日祔大名闕賢闕。　　由盆里繁，水之隂宅新兆也。二子：珪、玘、今。珪亦官奉直郎、大明路總管府判官，性純孝，從政幹果。玘厯管庫甚愿，女三人：伯適，趙郡武氏，仲從鄒氏，季徐氏。公資明辨，遇事風生，不肯陸、陸一事落人，後故所至卒有聲。其孝義出天性固然。初，調并梁兵，西援●䏰，事集悵望，南雲●焉。興感曰：「母氏殯陳，四十年不即卒，大事倘溘先朝露目，其能瞑乎！」乃於介使告其所以然，諾焉。馳至，陳求訪叢垠間，罔知誰何，因籲天行泣，俄得劉叟者，示其處下，揷驗所誌物，是夕寤寐。中嘗有以呵之者，曰：「汝母何疑，當收之速去」。即是年冬十月歸葬，行唐縣甘泉七里，●之先塋禮也。《傳》稱古人行役云：「遠必思念其親，以篤孝養。若公斯舉，何思遑將其母哉！又鄉豪董君死葬，癭陶碑石，臥荒壠間，身後貧不克劖樹。公按部過趙，為求銘表墓，以報知已。其風義肖上，世又如此。是宜銘銘曰：
13	古評吏治，匪循即能，循傳而列，能或槩稱。時有緩急，事方責成，佩玉長裾，艱於奉承，維材應變，其任乃勝，用或異宜，跌焉不興。暨暨劉公，才長氣●，小試游刃，鋭發於硎，擢列郎曹，風生臺閣，若不屑為，翩翩荷槖，一麾出守，殆古能吏，錯節盤根，別夫利器，茍利吾氓，身弗遑睨。于今兩州，懷思無斁，維孝與義，為世儀軌，子箕而裘，已濟厥美，歸息泉扃，神亦寧止。五鹿之野，由盆之里，沙麓茫茫，繁流彌彌，谷變陵遷，墓碑有嵬。
14	大都通州郭氏遷塋碑銘并序，孝子之愛其親也，心無乎不至。其始也，盡歡心以致其樂，儋高爵以顯其宗，又以安富尊榮，歆其親以愜其志望，及其終也，擇善地，敞真宅，樹豐碑，彰遺媺，別為再祖，俾享大宗不遷之祀，越是心以為恔者，於尚書郭君見其純且至焉。郭氏世為通州潞縣人，曾祖府君，諱伯昌，尚義有應劇才，金季以勞授州之判官，方四郊多壘，仍歳飢荒，賴公力全活者衆，民刻惠里廟碑至今，其石宛在金制官分嚴，不敢絲髪侵上，承下辦惠，鮮保障能爾，其為人可知已，大父諱和，字和之資，持重擇交而游，經紀遠識，殊與父肖，貞祐初，燕不能國，遂避地徙河南，公奉從母楊挈弟姪至復州鄉梓，往返數千里間，冒涉艱梗，舉宗全慶，竟不失舊物，是亦人所難能，郭氏之有今日，其祥實開於此，公少樂讀書，長以吏業著稱，且燕之與潞，在昔為轉漕，淵會見聞習熟故公於綱計為詳，壬辰歳，詔立漕司於燕，明年癸巳，中書鈕赫公辟公為經厯官，舊條新制，兼舉而行，居無幾何，民力大紓，而廩儲崇積，會計出納，允當詳明，官無私焉，至今論漕運者，皆以公為稱首。國朝丁未，公春秋五十有九卒官下，祖妣孫氏出庶之清門內，助成家，與公合徳後公世。一年乙亥，歳夀八十，終生二子，長諱天珪，字君寶，次天瑞，晦徳不仕，棣華輝映，樂怡怡也，鄉里以善人歸之，長即尚書君考，秉徳清慎，直諒多聞，以世美繼為漕幕從事，為人樂易，輕財好施，雖指囷解驂，未嘗見難色，樂從賢士夫游，延致禮待，惟恐不盡，又通五行書，叩之者推明倚伏，率以戒辭為言，斯亦知命君子者歟？惜乎年不滿徳，仕未盡用，至元改號，夏四月廿九日，以疾卒，夀止四十有七。子秀生纔十四歳，夫人張氏，燕之名家，女性貞靜，壼儀有光。漕司府君既歿，大人持內事甚嚴，家道昌宜，內外宗屬，入門升堂，不覺其母子之互為資也。享年七十有四終，所居正寢，實至元廿九年壬辰，秋八月八日也。秀字秀實，姿善淑，少以孝聞交於友，以誠移於官，則理儀觀魁偉，臨事明敏有盼藉。甫冠，由總制院都事遷經厯官，繼改都省左司員外郎，尋就陞郎中，已而授少中大夫、禮部尚書、今僉宣政院事，君自惟起身刀筆，不十年，致位通顯徳，薄才菲將，何以臻此？兹非先世積善累慶，光潛不耀，一旦叢於不肖，身者如此，是用祗懼，昊蒼罔極，報徳何從？顧惟長城先壠，厯年已邈斧，封馬鬛傍，無所取穴，故祖考叔父而下三柩，皆未克大葬，言念䀌傷芒刺負背，乃改卜宛平縣張華里之北，原墨食吉，用三十年春二月壬寅，以三品儀物封而樹之，庶幾無乎不在之心，少有遂焉！既襄事百拜，以墓碑來請，幸內翰，惠顧三讓，求益懇余以孝子順孫顯揚慎追之義，關人倫風教者為最謹，按善狀諾而銘諸銘曰：
15	慶由善先，順為福原。惟積也厚，其流則淵。譬彼播植，用其道而分所宜。其根苗華，實有不期。然而然猗歟郭氏，宗族蟬嫣。繄長城之故壠，不知其幾世幾年。堂封纍纍，拱木蒼烟。偪道塗而且隘，無可穴而理必遷。張華里西，其平宛宛。風水攸寜，鬱焉新阡。哀哀送終，棺衾華鮮。祭以大夫，有加鼎籩。祔安神靈，既厚且堅。庶窀穸之下慰，將寸心之少安。孰無子孫，焜耀聯翩，念得之而能竭力，讓春官之孝賢。刻吾銘而表神道，永以為郭氏無窮之傳。
16	大元故中順大夫、徽州路總管兼管內勸農事王公神道碑銘》并序
17	上登極之二載，詔以前泉州路總管中順王公作尹於徽，制下而公已卒，士論慨歎，惜其備具文武才，未究於用也。明年春正月，嗣子謙持太史屬王徳淵所撰善狀、百拜來請銘：自惟識公始用情交，終以義合。至元庚寅歳，邂逅於甌閩。後二年，予入翰林，公亦終更來燕，玉堂多暇，日夕從游詡，詡相得校。夫三十年間會晤，雖數在京師為最洽，公今已矣，銘其墓宜莫予。若公諱道，字之問，姓王氏，其先為京兆，終南縣人，世將家。公姿魁偉，勇而多力。㓜讀儒書，長喜武事，飛牋走檄，尤翩翩也。公既負器局，挾藝能，不肯碌碌居人後，間出大言，捭闔時事，及作為歌詩，藻思甚壯，激昂頓挫，以驚動一世，謂將相無種功名，可握契致也。然於時貴近終無所合，至元更化以剔民蠧清吏弊為亟，公曰：兹吾之時也。迺走燕，上書請置執法官，如是則吏畏政，肅澤被於下，政化可得而成。六年，憲臺肇建，遂辟充掾吏。公志在澄清，一旦抱牘，齷齪鳬進，論得失於簿領，間恥於屑為，纔數月，即拂衣而去。適朝家遴選文學士充東宫講書官，用昭文竇公薦，得入侍經筵，進讀際，辭理敷暢，間以時務，意在互有發明，由是稔知為奇士進見，顧盼與餘人異，欲大用而有需也。十三年，江左平、福建內附蠻夷，悍輕易怨，以變蛇豕，婪婪血人於牙，何所靳顧？非大行臺鎮之不足以制內而撫外也，故郎署官重其人。裕宗皇帝叅聽朝政，迺選公充福建行省左右司郎中。時柄用者專尚威猛，不能導揚恩信，慰安遠人，凡事之悖理，政之害民，及私意之所宿者，公皆執而不行，至面折力諍，必理得事正而後已。如宦族趙知府元輩六十三家閒居，室潤誣與山賊通擬，梴殺之，意在籍沒，掩利餘貲。公抗言宋故官累詔恩卹，今以昧曖一概孥戮有傷朝廷好生之徳，止杖八人，餘悉縱遣降將弔眼，陳據漳州叛賊，勢張甚，招討潘力不支，踰城走，泉行省以失守罪縛出，將戮焉。公曰：招討秩三品，有罪當禀於朝，不可擅殺。上官怒，遣督將二人率甲士環公曰：字不同署，罪當相及。公乃具朝服，望闕再拜曰：省官不有朝廷，脅我以兵，欲將何為？吾寧與潘同死，字不可得也！彼莫能屈潘，竟減死論。其守正不屈類如此。由是強橫氣褫善良，攸賴閭閻間至畫公像事之。廿四年，授中順大夫、泉州路總管兼府尹。泉據南海津，會豪儈吏商假權貴，聲勢日凌，轢請索紊大府紀綱，牟取衆利，公折以理，拒以威，輒落其機牙，束手噤語而去，公堂為肅然。先時，晉江之安溪土賊張大老、方徳龍，嘯聚畬洞，無賴二萬餘人，時出搶掠，為一方大患者幾三十年，聞公至，私相約束，曰：王老子來，當謹避之，勿輕出。公為布耳目，設方略，不踰月，生擒賊酋廿三人，悉綁殺泉市，餘衆駭散。百姓為之歌曰：藥不瞑●而疾祛，非良醫而誰乎？兵不血刃而賊除，非智士而誰乎？其為輿情感悅可知矣。在任凡四載，代歸鄉里，以營治先塋樹植碑表為務，屢供具，召親友燕衎為樂，若日不足者，家人亦訝其遽如許也。元貞二年春二月十有二日，以疾終，私居正寢，享年七十，葬維州北海縣樂泉里金山原公強矯有守，臨事敢言，膽氣噴薄，無所回挽，志在開布，公誠砥礪名節，表表有見於世，孰謂勢利可得而奪耶？至於摘奸發伏，不避持難，又似夫漢王尊之在東郡，虞詡之治朝歌也。奮身布衣，起家至二千石，剛直之氣，至老不衰，其功業止斯而已，此士論所痛惜也。遠祖金初以武功賜完顔氏世襲千户，官至金吾衞上將軍。曾祖諱，虞卿，大父諱，從政，厯隰州太守，父諱成，皆嗣承世爵。金亡，復故姓，仕國朝，任樂安縣令，因家焉，今為廣固人，公先娶孫氏，生子謙夫人，年廿八卒，繼室羅氏亦先公卒，生二子：曰諒，曰惠謙，㓜侍東宮，才敏有時譽，能政克家，蔚有父風，今官奉訓大夫、大司農少卿，男孫四人，謙之子。三曰元孫、仲孫。季孫，諒之子，一曰彥孫。公平生著述，號雲門老人集，殆千餘篇，傳於家。銘曰：繄王使君起海堧，妙齡飛英振孤鶱，陳琳書檄何翩翩，一箭擬下聊城堅，心惟嫉惡民瘼蠲。驅逐鳥雀同鷹鸇，一行作吏非所便，褰帷有志登八埏，封書直上沃帝淵，太微執法光炯然，春宮向學開經筵，一日登對席為前，顧公可試宜擢遷。利器當遇蟠根宣，甌、閩行臺兩廣連。陽舒隂慘，持化權，幕非其人奚望旃。六十三家宋故官，執之犴死何繁寃？公為辯折皆平反，潘惟不支心則丹以死。信理人所難。維閩之南大府泉，畀公撫循面則專。鋤薙強梗安惸鰥。風帆踔敕教反。海魚龍，翻萬貨山積。來諸番晉江控扼，實要關。勢取豪索非一端。不動聲氣為周旋，安溪有盜勢，結盤撞搪呼，號動百千公。然剽竊三十年，為一郡，患何迍邅？公來約束無妄干，老熊當道百獸跧。一旦解刀耕壠間，溪山淡淡風。日閒帥得其人人自安如君兩除稱衡銓幕府坐嘯鳴。化●簡節疏目政猛寛，四載終更公孰賢。王尊虞詡相後先，千年神劒埋山原，鬱鬱夜氣生紫烟，何以驗之石有鐫。
18	秋澗集卷五十五

URN: ctp:ws43314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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